暮色漫过教室玻璃时,我总在草稿本边缘描摹他的侧脸,他低头讲题的睫毛像停驻的蝶,喉结滚动时带起衬衫领口细碎的光,连粉笔灰落在他肩头都成了慢镜头里的星屑,直到某个晚自习停电的夜晚,他忽然用校服外套裹住我发抖的肩膀,哼着走调的《小星星》直到我的呼吸渐渐绵长——那半小时的黑暗里,我数着他掌心的温度,像在数银河里坠落的流星。
后来我们总在晚风里绕操场散步,他总说我的眼睛像浸在露水里的昙花,要轻声细语才能不惊碎花瓣,可当他真的在电话那头哼起安眠曲,指尖无意识摩挲我发梢时,我却开始惶恐,这半小时的温柔是否太过奢侈?像偷尝了不该碰的蜜糖罐,甜味在舌尖化开后,只剩满心酸涩的惶惑。
我见过他篮球赛后大汗淋漓的张扬,也见过他解出难题时眼里的星火,可此刻他哄我入睡的声音却像被揉皱的月光,这究竟是少年人最纯粹的悸动,还是命运埋下的荆棘种子?当他的呼吸声与我的心跳共振,我忽然想起生物课上学过的共生关系——有些依偎看似甜蜜,实则是藤蔓与古树无声的绞杀。
如今我仍会在课间假装不经意地望向他,看他被阳光镀金的发梢在风里摇晃,只是再不敢奢求那半小时的哄睡,怕惊醒了童话里沉睡的公主,醒来只剩满地玻璃鞋的碎片,或许青春最残忍的馈赠,就是让我们在学会爱之前,先尝到失去的滋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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